薛淮靠在椅背上,想了想说道:「其实我觉得还好。」
徐知微好奇地擡眼看他。
薛淮徐徐道:「我十五岁踏入科举考场,一年有余连过六试,十六岁高中殿试探花,所以觉得还好。」
徐知微一怔,旋即忍俊不禁道:「大人果真坦诚。」
薛淮也轻声笑了起来,室内的气氛更加轻松。
烛火跳跃,映照着两人平和的面容,仿佛外面的一切纷扰都被隔绝在这小小的斗室之外,只剩下清风明月,知己夜谈。
夜渐深,窗外的虫鸣稀疏下来。
一阵带着湿意的风,忽然卷起窗边的素帘。
徐知微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,轻声道:「看来要变天了。」
薛淮白天便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闷热与凝滞,点头道:「看这云气聚集的形势,终于有希望等到一场酣畅的大雨,扬州已旱得太久了。」
徐知微亦满怀期盼地说道:「希望这场雨能早些来。」
薛淮看着徐知微清瘦的面庞,心中那个积蓄已久的念头再次翻涌上来,沉吟片刻后斟酌道:「徐姑娘,这次你太过不顾惜己身了。」
徐知微明白他所指,稍稍沉默才道:「当时情势危急别无选择,医者有时确需以身为盾。」
「别无选择?」
薛淮微微一顿,凝望着徐知微的双眼说道:「我观你当时并非仅有别无选择的决绝,更有一种近乎漠视己身生死的坦然,仿佛这副躯壳于你而言并非不可舍弃。」
徐知微缓缓擡起眼帘,对上薛淮深邃的目光。
那目光里没有责备,只有深切的关切,以及一种想要触摸她灵魂深处那片晦暗之地的执着。
长久的沉默在室内蔓延,窗外的风声似乎更大了些,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从遥远的天际滚过,仿佛应和着两人之间骤然绷紧的心弦。
良久,徐知微轻轻叹了口气,移开视线轻声道:「大人心细如发,那时节我心中确有几分死又何妨的念头。」
薛淮静静地听着,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。
徐知微继续说道:「我一直在猜测自己的身世。柳英固然待我极好,可她是玄元教的人,那里规矩森严且危险如影随形,她为何要无缘无故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?我的亲生父母是谁?他们是否还在世?我曾问过柳英,她一概不知,只说是在荒郊野外捡到襁褓中的我,但是我不相信。」
她顿了顿,再度看向薛淮说道:「这些疑问如同附骨之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