篝火,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引力。
那份沉稳如山岳的气息将她包围,隔绝窗外的风声与心头翻涌的冰冷。
她紧绷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融化一丝缝隙,长久以来支撑着她的那股坚韧之力,在这片刻的庇护中终于出现一丝松懈的余地。她没有推开也没有迎合,只是任由那份温暖包裹着自己,那颗在深渊边缘徘徊的心,仿佛找到一处可以短暂停靠的岸。
她的额头轻轻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,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,而后缓缓闭上眼睛。
「这两年我一直在想————」
她的声音从他胸前闷闷地传来,带着一丝沙哑却又异常平静,如同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:「我究竟是谁?来自何方?又该去向何处?柳英将我抚养长大,给了我安身之所,又给了我立命之本。可这一切若真如大人所言,是以我生母的性命为代价换来的————」
「我曾以为尽力救治贫苦百姓,便是对这无根浮萍般身世最好的交代。用这具或许沾着原罪的血脉之躯,去换更多无辜者的生机,这或许就是一种偿还,所以我在疫区之中无所畏惧。」
「如今这偿还二字却显得如此可笑,若仇人亦是恩人,这恩情如何消受?这血仇又该向谁讨要?」
说到此处,她缓缓擡起头,眼中已无泪光,只剩洗净铅华后的澄澈与迷茫,直直望进薛淮深邃的眼眸:「你说我该如何自处?」
薛淮迎着她的视线,一字一句道:「使圣人预知微,能使良医得蚤从事,则疾可已,身可活也。」
这句话出自《史记·扁鹊仓公列传》,意为圣人若能预见细微征兆,良医便可及早干预,从而治愈疾病保全生命。
徐知微肩头的微颤倏然静止,仿佛被这句话的深意钉住。
她原本紧绷的身躯悄然放松,目光低垂片刻,随后重新擡起时,眼底的苍凉褪去几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醒的专注。
薛淮见状便继续说道:「知微,过往仇怨纠缠非你之过,亦非你能选择,柳英所为自有其因果与罪责。我在此立誓,必倾尽全力查明你的身世。无论你是凌英之女抑或另有渊源,我都会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,还你生身父母一个公道。」
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千钧,清晰地落入徐知微耳中,也落入她冰冷而混乱的心底。
「你是徐知微,是悬壶济世活人无数的徐知微,是疫魔当前寸步不让以命相搏的徐知微。这疫区之内因你而重获生机的万千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