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上午,浪荡山。
春日的山坳像被打翻了染缸,新绿从谷底漫到崖边。去年大雪枯去的老木纷纷焕发出新生,枝桠间钻出翡翠似的嫩芽,与山间的颜色撞在一起,泼泼洒洒洇满山林。
阳光穿过层迭的叶隙,在青苔石上织出晃动的金网。一只松鼠抱着松果蹿过,蓬松的尾巴扫落几星玉兰瓣,惊起岩缝里的山雀,扑棱棱掠过溪涧,鸣声脆得像碎冰相撞。
溪边的柳丝垂着嫩黄的穗子,被山风拂得轻晃,倒映在水里,搅碎了满溪的光斑。远处林子里传来麂子的轻嘶,连空气里都飘着湿润的草木腥气,裹着苞炸开的甜香,漫山遍野从春阳中苏醒。
陈渊提着宝斋的桂糕,穿梭往来的人流,走在归家的路上。
他今儿心情不错。
那宝甲炼的甚合心意。
到了巷子,往里走,就听邻居巷子闹闲磕的婶子对他喊,
“新来的郎君,你家好像有人找。”
“在门口蹲一晚上了都,古怪的紧,你还是快点去看看。”
说完,引来一阵妇人们哈哈地笑。
陈渊以浅笑回应,面色自然,继续往巷子里走,至于妇人说的不速之客,他早就发现了。
到了巷尾,只见小院门口,靠着对面巷墙,一个老头躺尸,醉气熏熏,头发乱糟糟的,呼噜大睡,一个少女,则盘膝坐着,抓着一把石子,在地上手上抓来抓去,浑然不顾路人的指点。
陈渊站定,看着这个奇怪的组合,饶有兴趣。
“董老头,你这又是玩的哪出?”
那躺在地上躺尸的老头一听声音,像是鲤鱼成了精,猛然睁开眼睛,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,一双小眼睛看着陈渊现出精光。
“陈小子!”
“你把我老头子一个人扔在锦官城,自己跑回来享福了,太不讲道义。”
此人不是豢龙氏董老头还是谁,这家伙冲到陈渊这边来,一脸气愤的样子。
陈渊刚想开口,就见老头子靠过来,肩膀对着,对他挤眉弄眼。
陈渊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,笑了笑,“确实是陈某考虑不周!”
董老头这才满意转身,那通红的酒糟鼻皱了皱,一脸得意地看着那起身的雀瘢少女,“丫头,瞧见了吧,我跟陈小子熟的很,这下可以把我身上的东西解了吧。”
只见雀斑少女走过来,那浅蓝色的杏眼,瞳孔流转,看着提着一提油纸包的陈渊。
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