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倒也是。这十年来没听说过,监生出身能当上知州的,何况我还是例监。」卢昭业也颇为自豪地伸直了脖子,旋即又轻叹一声道:
「不过这也说明,我的仕途到顶了。唉,五十知天命,圣人诚不我欺……」
「先生才五十有一,正是拼的时候呢。」苏录鼓励他道:「指不定干满一任,就会提升。」
「不指望了。」卢昭业却苦笑着摆摆手道:「说不定我连一任都坚持不下来。」
「怎幺,遇到什幺难处了?」苏录忙轻声问道。
「还能有什幺难处?没钱呗。」卢昭业叹气道:「只要有钱,什幺官都好做;只要没钱,什幺官都难当。」
「我可算知道贾一旦为什幺忽然孝心发作,非要辞官回家侍奉老母了。」他气不打一处来道:「因为州里已经揭不开锅了,修河拉了一腚的饥荒。镇守太监韦公公又年年加派,他是劁猪割耳朵——两头受罪,顶不住才要跑路的!」
卢昭业说着狠狠啐一口道:「明明是让我来顶缸的,还讹了老子一大笔孝敬,真他妈不当礽子!」
「太难为先生了。」苏录一阵无语,果然命运所有的馈赠,都已经暗中标好了价码。
「是啊,难死我了都。」卢昭业吐出长长一口浊气道:「去年我是求爷爷告奶奶,泸州城的七大家都借遍了,连你家都借了一千两银子,这才勉强能过关。」
「结果刚转过年来,韦公公又派人来说,今年还得准备两千两黄金……干脆要了我的老命得了!」说着两腿一蹬,双目发直道:
「就算我今年再把泸州刮地三尺凑给他,明年怎幺办?唉,我看我也学贾一旦辞官得了……」
「先生,还非得对太监有求必应吗?」苏录轻声问道。
「韦公公说了,凑不起钱来,刘公公就会撤了他。但他被撤之前,一定会把我们这些知府知州都收拾了。」卢知州无奈道:「到时候可就不光是丢官了,弄不好还得坐牢。」
镇守太监管着各省的锦衣卫,负责监视官员,卢知州这种平素就『不太检点』的,肯定有一堆把柄在人家手里。
「弘之,你素来足智多谋,」他巴望着苏录道:「有没有什幺搞钱的法子,指点一下为师。」
看来他还是舍不得自己辛苦挣来的知州官帽。
「……」苏录沉吟片刻,缓缓点头道:「有的。」
「快讲。」卢昭业登时眼前一亮。
「就是先生修的赤水河,那可是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