录却一脸不解道:「请问千户大人,我一个小小的举人,何谈妖言惑众,遑论诽谤君上?」
「你可不是小小的举人,你是四川解元,蜀中最有名的大才子,你的文章比官府公文的影响还大。」钱宁冷笑一声,又拍出一份公文。
「何况还有一省提学为你公器私用、推波助澜!」
苏录定睛一看,那竟是提学衙门明饬全省府州县学,令全体生员研习那篇《用之则行》的命令,文尾并附该文原文。
「这篇文章有什幺问题吗?」他不解问道。
「当然有,而且大上天了!」钱宁指着首句破题『圣人行藏,顺道守德。不执为要,能者与言』,煞有介事道:
「这开头十六个字,就狠狠地诽谤了圣上与刘公公,够杀你八回了!」
「何出此言?」苏录不动声色道。
「还敢装傻?!」钱宁冷笑一声,伸指点向那首句破题道:「那本官就班门弄斧一回,为解元郎说文解字——把你的脏心烂肺掏出来晾一晾!」
「愿闻其详。」苏录点点头。
「先说这打头四个字,『圣人行藏』——当今之世,唯皇上可称『圣人』!这你承认吧?」钱宁便开始他的表演。
苏录又点了点头。历朝历代都喜欢用圣人来指代皇帝,本朝尤甚。
「『行藏』者——行踪藏避也!你明着说圣人进退有度,暗里却影射皇上久不视朝、耽于逸乐。朝臣几个月都见不着皇上影子!这不是诽谤君上怠政是什幺?」钱宁接着石破天惊道。
「啊……」苏家男丁皆是浑身一震,求证地望向苏录,看他是不是这个意思?
苏录断然摇头道:「纯属污蔑!」
「你先别急眼。本官先算你第一句是巧合,咱们再看第二句!」钱宁好整以暇地一笑,手指又划向『顺道守德』四字,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:
「顺者正也,顺道守德不就是今上年号『正德』吗?这都不是隐喻,而是明晃晃的指涉了!」
「……」苏家人的额头都见了汗,这帽子扣得也太狠了。
苏满忍不住高声道:「纯属巧合而已!正德二字本就是我儒家真要,想要往上凑太简单了!」
「还嘴硬?」钱宁冷笑一声,指尖重重点向第三句『不执为要』。
「『执』是执掌朝政、秉持权柄!你却说『不执为要』,这不是公然讽刺皇上尸位素餐、荒废朝政吗?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之言?!」
「……」苏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