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姐妹,这丫头既来了陇上,竟也不先给我捎个信儿,真是该罚!」
「二位请随我来,后宅花厅清净,正适合叙旧。」她话音刚落,杨灿便已转身引路,不带半分拖沓。
三人刚走出正厅,从正厅那架绘着「寒江独钓」的大屏风后面,便悄无声息地闪出几道身影。
豹子头揉着发麻的膝盖,对着身旁的老辛苦笑道:「幸好咱们没往外撤,不然这动静可掩饰不住。」
杨灿带着独孤兄妹进了后宅,穿过抄手游廊便是后花厅.
未及门前,杨灿便已扬声通报:「罗姑娘,瞧瞧谁来探你了。」
「是湄儿妹妹吗?」独孤婧瑶早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,清脆的喊声先一步飘进了厅内。
不等罗湄儿应答,她已提着裙摆,踩着细碎的步子往花厅奔去。
杨灿紧随其后,袍袖在寒风中轻轻一扬,一页麻纸便从袖筒中滑出,如蝶翼般在空中打了个旋儿,悠悠下坠。
独孤清晏走在最后,见那纸张要落地,他足尖微顿,腰身一弯便稳稳将其抄在手中。
「杨————」他刚要开口唤人,目光无意间扫过纸面,动作不由一凝。
「吴郡罗家」「合作协议」「制糖工坊」「分红细则」,几行墨字赫然入目。
独孤清晏的心猛地一动,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探究的光芒。
心思只是稍稍一转,他便不动声色地将协议揣进袖中,脚步不停跟着进了花厅。
百年积淀,世家门阀的诸多规矩早已磨得棱角圆熟了。
单说那些致仕的老家臣,便能享受到泼天的体面。
薪俸七成照发不说,阀中凡有大事,议事厅里仍为他们留着座儿,说话的分量半分未减。
——
这不是阀主念旧,是规矩使然。
门阀如列国,最忌宗亲分权。
若凡事倚重族亲,不消三代,子侄各拥私产,兄弟各掌兵权。
偌大的家族便会被拆成一盘散沙,比推恩令还要催命。
是以真正的权柄,历来只攥在阀主与嫡子们的手里,旁支宗亲不过是坐享红利的闲人。
于氏阀主于醒龙便是前车之鉴。
当年若不是自己沉疴缠身,长子尚幼,绝不会让二弟于恒虎藉机坐大,如今也不至于有家臣敢同他分庭抗礼。
正因如此,笼络家臣成了阀主的头等大事,而稳住致仕老臣,便是笼络现任家臣的最好法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