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侯厉声道:“杨灿初掌城主之位,便大肆更动旧制,排挤旧属,视上邽历任城主的心血如无物! 急功近利、贪婪好名,如此人物,怎堪为上邽之主? “
屈侯之怒斥,宛若惊雷贯庭,庭前之觥筹交错、笑语晏晏瞬间被冻住了一般。
银箸停在半空,酒盏悬于唇边,连带着宾客们脸上的笑意,都僵成了凝固的蜡像。
满座目光先齐刷刷钉在屈侯涨得紫红的面庞上,随即又像被磁石吸引,尽数转向了杨灿。
眸子里有惊惶的,有疑窦丛生的,更有不少人藏着看好戏的玩味。
原本暖融融的气氛,转瞬间便沉凝如铁。
此时的杨灿,正捏着一根象牙牙签,挑着枚油光莹润的蜜枣往嘴边送。
那声怒喝入耳,他的动作骤然定格,仿佛被施了定身咒。
鸦羽般的长睫垂落下来,在眼下投出半弯浅影,恰如一层薄纱,将他眸中翻涌的波澜遮得严严实实。 片刻之后,他才缓缓抬眸,目光越过众人,落在了盛怒的屈侯身上。
那双眼眸深不见底,初看竞辨不出是怒是惊,甚至隐隐透着一丝...... 怜憫?
怜憫? 怎么可能!
屈侯心头一跳,只当是自己眼花,再定睛时,杨灿唇边已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眸底的讥诮像淬了冰。
他这才松了口气,果然是看错了。
一旁的崔临照早已敛去笑意,蛾眉微蹙,秀目含嗔地瞪着屈侯。
她正要开口驳斥,腕间忽然覆上一只温暖的大手,指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她抬眸望去,正撞进杨灿沉静的目光里,那里面没有半分惶遽,唇角反倒牵出极淡的弧度,像春风拂过湖面,瞬间抚平了她心头的躁意。
安抚好崔临照,杨灿才转头看向屈侯,将那枚蜜枣慢悠悠送入口中,嚼得清甜生津。
他含笑问道:“屈督既兴问罪之师,不妨说个明白,杨某究竟行止有何乖谬,竟惹得屈督如此动怒? “”你竟还不自知麽?”
屈侯冷笑一声:“自你接掌城主之印,便妄自尊大,一意孤行,强征赋税,致使地方怨怼载道,往来商旅避之不及! “
他稍作喘息,措辞愈发严厉:”更有甚者,你变本加厉,强夺秦亭镇、赵家湾、丰旺里三家民矿矿场! 你逼矿主于绝境,几致其家破人亡! 你却遣亲信据守矿场,私开滥采,将利禄尽入私囊,此罪一也! “丰旺里铁矿矿主陈惟宽应声而起,未曾言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