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上邽城的檐角时,夕阳恰好漫过“六疾馆”的黑漆门楣,将那三个鎏金大字镀得暖光流转,在渐凉的晚风里熠熠生辉。
这方不大的门脸,是整座上邽城里头一份官办药局。
在此之前,天水地界尽归门阀掌控,所谓“官府”不过是世家私器,哪有真正为平头百姓开的救济药馆上邽医佐一职,往日里只伺候官吏病痛,唯有闹瘟疫时才会出面统筹。
毕竟疫症不认贵贱,沾了身不分官民,便是同等的折磨。
如今这“六疾馆”能建起来,全是新城主杨灿上任之后的手笔,而如今的掌馆正是医佐王南阳。 “阿举,天色暗了,寻家馆子喝两杯去,为兄做东。”
王祎深深地望了一眼牌匾上杨灿的名字落款,转首对袁成举笑道。
袁成举一听有酒,立时眉开眼笑,两人转身便往热闹处去,全没留意到身侧正有五人也在盯着那块牌匾出神。
那牌匾右下角缀着流云纹饰,寻常人只当是装饰,但在有心人眼里,却能解读出不一样的意思。 中间站的是一位老者,也不知道多大岁数了,头发、胡须、眉毛都是霜雪一般白,但他气血充沛,精神奕奕,身子骨极显硬朗。
在他身周环立着三男一女,都穿粗麻布的短褐,女的着同色的襦裙。
他们的衣料非黑即红,因为在他们看来,玄色通幽冥,赤色能驱邪。
这四人便是巫门中生代的顶梁柱:杨元宝、陈亮言、李明月与刘真阳。
这就相当于医院院长带着四大外科圣手,一起赶来此地了。
其中,陈亮言和李明月是夫妻,都是三旬左右,年富力强的年纪。
李明月虽是女子,衣着同样朴素,就连发髻上的簪子,也只是一枝普普通通的桃木簪。
陈亮言道:“...... 咸师,这里,就是南阳主持创建的上邽官办医馆,他现在兼着上邽医佐之职,下值之后,就住在这里。 “
巫咸欣慰地抚着银一般白的胡须,微微颔首:”我们就在左近寻一家客栈住下。
真阳,你留个信儿,让他下值回来,去客栈见我。 “
李明月迟疑着开口道:”咸师,要不要让小晚也叫过来。 “
潘小晚是她的徒弟,虽然随她学医的时间不算太长,就为了巫门,被慕容家选做秘谍,离开了子午谷。 但,潘小晚却是她从小抚养长大的,情同母女。
如今她既来了上邽,自然是想见见的。
巫咸略一思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