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息?
这又不是碾死了一窝蚂蚁。
并不是说超脱者无法抹去这样的痕迹。而是说即便超脱者,也难以在这样巨大的事件里,抹掉其祂超脱者的惊觉!
「这三百三十年来我一直在这里,在我视线里经过的人,全部都死了。我曾经熟悉的那些气息,也一个接一个的凋落。这是我的感受,也是我的经历。」崔一更注视着面前的法家真君,眼中有血色的泪:「我不会拿这种事情说谎。」
剧匮依然没有表情:「我相信你说的不是谎言,我的法家专业也对你有这样的判断。但我的『相信』不值一提。我们需要强调的是认知,对于修行、对于现实的正确认知——就已知条件来看,『整座勤苦书院在今天已经灭亡』,这件事情不可能成立。」
「没有人比我更愿意相信您的正确。可是——」崔一更环顾四周,又擡起枯皱的手,那只手颤抖起来:「我无法欺骗自己。」
「时间一直在往前跑,我追不上……拽不住。我没有力气。从前年开始,我就已经握不住剑。整整三百三十年,从我的指缝里溜走啦。」
崔一更是个坚强的人。
如果他不够坚强,就不可能熬到现在,在目睹同门全部死掉,自己也无望前行时候,还熬了三百多年,熬到金躯玉髓都老朽他还站着。
可是滴水能穿石。
再坚强的心,也风化在无休止的失败里。
最重要的是,他已经不年轻了。道身朽老如此,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。最多十年,或许明天,他就会倒下。
不撞南墙心不死,可是他的血迹都风干在南墙上。迭了一层又一层。
「那你为什幺还活着呢?」姜望问。
「为了……传承。」崔一更本能地回答:「勤苦书院的传承。」
「书山还在。」斗昭在旁边说。
书山还在,勤苦书院的传承就断不了。无非是这一茬儒生死了,另一茬儒生下山来。崔一更的生死,于此无关痛痒。
这些太虚阁员太过不近人情,冷漠到近乎残忍。
崔一更有一瞬间的愤怒,可又像是被什幺击中。他终于在痛苦之中问自己的心,低头沉默了良久,终是擡起头来:「我不甘心。我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幺。我希望自己可以为死去的同门讨一个公道。」
「所以你不能只交给我们。」姜望说。
「是的,我不能只交给你们……」崔一更用那只颤抖的手,靠近了剑柄,一根手指头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