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是田埂上的泥,山水不是诗里的景,是百姓的家。」
「坐在衙署里是看不到这些的,只有走出去,下到田里,才能看到百姓,才能知其疾苦。」
说着,郑繁还从袖中取出一卷诗稿,放在案上:
「这是我在紫微洞写的诗,节帅若有兴趣,可一观。其中有句『山花不晓兵戈近,犹自临风笑雨寒』,可喻我意。」
赵怀安拿起诗稿,展开来。
纸是普通的麻纸,字迹却清隽有力,写的文字也很朴实,没有风花雪月的虚浮,上面多是一些「山民送我粟,渔翁赠我鱼」「老妪缝衣暖,稚子摘茶甜」的句子,字里行间,都是庐州的烟火气。
赵怀安看完后,随手将诗卷丢在了案几上,淡淡问道:
「说完了吗?」
一般说这话的时候,基本都暗含着我要说了,可那郑繁竟在摇头,又开始说了起来。
这一次他的神态更加松弛,已经有点把赵怀安当小辈来教育的意思了。
他擡眼直视赵怀安,眼神中竟带上了一丝悲悯:
「也许在节帅心中,我这个刺史是不称职的,可在繁的心中,天地有常,万物有序。岩上之松,于风雨中挺立百年,涧中之石,任流水冲刷千年,还有山里的杜娟,不论世事如何,每年春来,依旧开得漫山遍野,如火如茶。」
「人的这点纷争,比起这山川草木的荣枯,实在是渺小得很。」
「节帅,我等不过尽人事,听天命,如今天下如何?你也是去过长安,去过中原的,这天下是守住一个庐州城就能如何如何的吗?」
「这天下啊,早已是一座四处漏风的破屋了,今日你加固一道门,堵上一扇窗,可明日,梁塌了,墙倒了,这门窗再坚固,又有何用?」
「至于力挽狂澜?郑某年已五十,自问活不了几年,这种事如何不敢想,且在某看来,这谁也办不到。」
「节帅也是带兵之人,当知晓『势」之一字。天下大势,浩浩荡荡。当洪水来时,一个人的力量,是堵不住所有缺口的。」
「而我能做的,不过就是护住脚下的一方寸土,或随波逐流,或寻一高地暂避。州里的蕨预腐败,我岂能不知?我郑家为宦十六代,天下宦事尽知,哪一条能瞒了我的眼?」
「只是我晓得自己的轻重,我郑繁,既没有疏浚河道的权力,也没有以身填堵的勇气。我能做的,只是保证这股浊水,不从我手上经过罢了。」
说着,郑繁指了指衙署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