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面贺瑰三人也不忍了,冲着楼下就开始骂脏话。
双方都是太原土著,都能听懂对面骂得有多脏,于是各自骂得也就更脏了。
可骂着骂着,贺瑰远眺窗外河堤,发现不晓得什么时候来了一支重甲步兵,正沿着河堤顽强推进。 之前才加入攻击一方的昭义骑士,在这支重步面前越打越少,最后溃不成军。
而这些溃退的昭义骑士又让后方的街道更加拥挤。
地面上倒满了死去的马匹,策马的骑兵跌跌撞撞速度极低,还不时撞到徒步的马兵,造成了更大的混乱。
那些要撤退的昭义骑士骑在马上大声叫骂着,很快就演变成了动手。
他们时不时敲击着下面的脑袋,也不断有人被下面的手给拉了下来,然后砍成碎肉。
昭义军和左厢牙军自相残杀了?
就在贺瑰以为这只是小规模的溃退时,他看到更远方向的河东左厢军也开始溃退了,而方向正是他们在太原西城的大本营,晋阳宫?
这就败了?
晋阳宫外的街道,本是仅次于西市大街最繁华的所在,此刻也化为了血与火交织的炼狱。
此处河东左厢军的阵线,在保义军、忠武军那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,终于彻底崩溃了。 “撤! 向宫里撤! “
”顶不住了! 快跑啊! “
绝望的嘶吼声,在混乱的战场上此起彼伏。
曾经骄横跋扈,不可一世的河东牙兵们,此刻如同猪羊一般,丢盔弃甲,四散奔逃。
人就是这样,前一刻脸上还是无畏,下一刻逃命时又是那样的恐惧和绝望。
仿佛人性就是在自信和畏惧中来回摇摆。
史敬镕,一名普通的河东左厢牙兵,此刻正趴在刚刚抢来的战马背上,随着溃败的兵潮,向着后方的晋阳宫仓皇逃窜。
他并没有多幸运,因为在奔跑时,一支乱箭就好巧不巧地顺着他残破的甲片,钉在了他的左臂上。 可和那些已经成了马蹄下的肉泥,以及保义军腰间战功的袍泽比起来,他又是足够幸运。
毕竟,他从那处血肉磨坊里活着跑了出来,还有一匹马!
箭簇入肉并没有多深,可却有倒钩无法自己取出,所以他只能将箭矢的木杆给砍了,然后抱着马头向晋阳宫突围。
坐下战马的每一次颠簸,都会牵动伤口,疼得史敬镕眦牙咧嘴。
炎热的天气和疼痛的冷汗,早就将他衣甲内的圆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