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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暖阁中,虽设有天子宝座,却只是略高一寸而已,并不如大殿中那幺高大。
朱由检坐在宝座上,面前是御案,上面的题本贴着青红黄绿白各色条子,分门别类,井井有条。高时明与王体干则一左一右侍立一旁。
「臣,王永光,拜见陛下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」
王永光叩头参见,声音洪亮,姿态恭敬。
「平身。」朱由检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。
他伸手一引,指了指御案前的锦墩,温言道:「王卿年岁大了,坐着说话吧。」
王永光心中一哂,来了,所谓的汉祖之风。
他小心翼翼地在锦墩上坐下,擡起头,却仍比皇帝低了一个头。
这让他略显不适,赐座看起来似乎并不比站着回话舒服太多。
朱由检慰问了一下王永光入京路途的辛劳,以及身体情况,言语之间尽显关怀。
然而,王永光知道,这些不过是开场白,真正的刀锋,很快就会亮出来。
果然,朱由检终于切入正题,直接问道:「王卿,你觉得这个天下,如今是否需要革弊?」
王永光心中暗道一声「来了」。
他早有准备,不慌不忙地回道:「回陛下,我朝立国至今,师旅之兴,何时蔑有,然未有用兵之久,靡饷之多,而成功之难如东事者。」
他顿了顿,语气沉重:「天下之事,管中窥豹,可见一斑,若论革弊,实乃刻不容缓。」
朱由检点了点头,脸上看不出喜怒。
他继续问道:「天下诸弊众多,纷繁复杂,又当从何处而起呢?王卿可有教我。」
王永光知道,这分明就是这几日坊间热议的那个问题了——大明如今的问题在哪里。
好在这个问题,他也有所腹稿。
说不出来既不会太深,也不会太浅。
王永光回道:「臣以为,天下之坏,首坏在人事上。」
「人事则一是吏部天官选人,二是都察院风宪管人。抓此两处,选贤任能,则天下之弊自解。」
朱由检等了片刻,王永光却没有继续开口。
朱由检忍不住眉毛一扬。
什幺?
这就完了吗?
这话道理无懈可击,但不符合王永光的水平。
朱由检一时琢磨不透,干脆顺着话题继续追问:「人事有殆政、贪腐、结党、无能等弊,王卿觉得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