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专门研究怎幺科考,岂不是本末倒置?
徐光启带着满腹狐疑,摇了摇头,伸手推开了房门,迈步而入。
这一进门,徐光启整个人便僵住了。
他预想过这里可能是书房,可能是茶室,甚至可能是堆满奏疏的公房。
但他万万没想到,映入眼帘的,竟是这般光景!
房间正中,立着一面巨大的屏风。
那并非宫中常见的山水花鸟,也不是他这几日渐渐熟悉的各式图表。
那是一幅囊括了整个寰宇的—坤舆万国全图!
徐光启心头一震,目光随即向左移去。
只见左侧一张巨大的长条桌案上,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。
大的如立柜,小的如手掌。
更有几个精巧的自鸣钟被拆得七零八落,齿轮、发条、铜片散落一地,旁边还放着各式各样的钳子、锉刀等工具。
再看房间中部。
悬空吊着一个小铜球,下面还挂着重物,看起来怪模怪样。
房间右侧更是杂乱,胡乱摆放着一些玻璃器皿、铜线磁石,还有个奇怪的蜡烛立在一侧,端的叫人摸不着头脑。
而在最深处的阴影里,还并排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铁疙瘩,旁边胡乱放着些水桶和炭盆。
徐光启看得瞠目结舌。
这是————这是工匠之房?!
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桌面上那几个被拆开的钟表,瞳孔骤缩。
这里只有陛下一人常来————
难道说,当今圣上,竟然亲自在操弄这些工匠之事?
只一瞬间,一股沿袭多年、刻入儒家士大夫骨髓的本能恐慌,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。
奇技淫巧!
若是旁人钻研这些,他徐光启或许还会赞一声格物致知。
但这是一国之君啊!
天子之重,当在治国安民,当在垂拱而治!
若太过沉迷机关巧物,乃至亲自动手,这岂不是重演天启朝的旧事?
哪怕这对泰西诸学的推广是有利的,哪怕这对天主教传教之事也是有益的。
但徐光启首先是大明的臣子,其次才是天主的信徒!
他脑海中轰然作响,忍不住痛心疾首地闭上了眼。
术不可不察,但君不可不重!
眼见圣君降临,如何又沉迷这般造物!
还没等徐光启把这口气喘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