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之策!募澳夷之火器、工匠,练我大明强兵,先驱红夷,保我海疆!」
说完这番话,徐光启微微喘息,觉得自己已经把局势剖析得淋漓尽致。
朱由检点点头,接过高时明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,随口问道:「还有别的弊端吗?」
徐光启彻底茫然了。
他摇了摇头,呐呐道:「此二者,乃泰西中之大患————」
朱由检将茶盏递回,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干脆再问:「徐卿,若依你之策,驱逐了红夷。那剩下的澳夷,又待如何?」
徐光启心中咯噔一下,感觉气氛已经有些不妙。
虽然他仍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。
但皇帝的心情,似乎确实不如刚进来时美妙了。
「说罢。」朱由检尽可能温声道,语气里还是带着一点刺,「徐卿学贯中西,眼光不该仅止于此。」
徐光启沉思片刻,考虑道这位新君过往的表现,决定再多说一些。
「泰西之患,其实在臣心中确实有三,只是第三者实在甚远,是故臣前面未讲,恐贻笑大方是也。」
朱由检目光一凝。
徐光启继续道:「泰西所学,与我中华格物致知虽殊途同归,然其法大异。」
「其学自逻辑而来,层层递进,如积薪一般,后来者居上。」
「前人立论,后人循习而畅晓,继而在此之上日益求进。」
「是故,其日新月异,后日而更胜于今。」
说到此处,徐光启声音略微变大:「开国之时,郑和出洋,泰西尚不能通达南海,如在襁褓。」
「至正德年间,澳夷已可跨越万里,攻伐满剌加,如幼童学步。」
「至万历之时,澳夷便可攻灭吕宋,已成壮汉。」
「而今,那红夷后来者居上,竟能占据东番,力压澳夷一头!」
徐光启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,带着一种悲凉的预见性:「学如积薪,后来者居上!若我大明仍旧固步自封,仅仅学其皮毛火器。」
「则数百年后,泰西若再出黄夷、蓝夷,持更新、更强之利器入寇!」
「届时,彼为刀俎,我为鱼肉,大明————又能如何呢?!」
「臣以为此警,虽不如陛下人地之争」洞见千年,却也可称为大明百年之绝患!」
「诚不得不防!」
说完这最后一句,徐光启站起身,长揖不起,背心已尽是冷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