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所谓的地主豪强、军卫豪将。
皇帝这番话说完,有少数人,下意识地往黄立极、李国普两位阁臣身上看去。
但更多的人,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勋贵队列之中。
气氛一时有些凝滞。
但这话,却不难回答。
内阁首辅黄立极第一个起身,打破了沉默。
“陛下,此事易耳。”
他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从容,却是早已胸有成竹。
“陛下常言修齐治平,这为官做事,又何嚐不是如此?”
“万历新政之时,张太岳清丈天下田亩,便是先从自家清查而起。 张太岳能做此事,我等又如何不能? “
”张太岳后人,就在此处,何不请他为陛下略作讲解?”
他说到这里,微微侧身,朝着皇帝身侧的方向拱了拱手。
此言一出,所有人的目光,齐刷刷地射向了皇帝身侧的那个小桌。
射向了那个从进入殿中后,便只是低头默记,一言不发的青袍修撰一一张懋修。
刹那间,张懋修成了整个大殿的中心。
他沉默了片刻,将手中那支毛笔轻轻搁下,然后缓缓站起身来。
其声甚缓,竭力自持,然语中微颤,几不可察。
“此事...... 乃万历六年旧事矣。 其时,臣正于京师备考科举。 “
”先考欲兴清丈之法,咽言“欲正天下,必先正其家',遂修书一封,命臣长兄清丈家田。” “按优免则例,先考可免赋七十余石。 然清丈而出,竞有六百四十石未入税亩。 此皆乡人亲族,假先考之名,行诡寄逃税之事。 “
”事既查明,先考便亲手造册,尽送有司,依法处置,无有徇私。”
他说得极慢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挖掘出来。
但说到最后,终究还是忍不住,下意识地抬起宽大的官袍袖口,在眼角微微一擦。
“微臣,当时...... 便是在书房,亲自看见父亲写下那封书信,如今...... 四十九年矣。 “
殿中一时寂然。
一种诡异而奇特的感觉在每个人心中浮现。
四十九年前的万历新政。
那个几乎只存在于奏章和史书中的时代,它的亲历者,它的当事人,此刻居然就站在这里,就在这殿中!
有些人,直到这时,才忽然领略到,皇帝安排一名张家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