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,用尽全身的力气,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。
「其一,时价不公,商人趋利!」
「既是召商采买,便需定时价。」
「此时价之定,多有反复。往时或一年一定,或一年两定。」
「到了天启五年,给事中霍维华,以『物价与时消长,原无一定之理』,奏议一年四定。」
「但纵使一年四定,依旧难免与市价有差!」
「其时定价或高,或低。」
「高时,商人闻风而来,争先售卖,以致拥挤门槛,车马塞途,辄有踩踏之事!」
「低时,则门可罗雀,门厅冷淡,无人问津!」
「此第一弊也!」
杨景辰的声音,在殿中回荡。
「既是召买不成,便又变为佥商!」
「此第二弊,政令不公,富免贫当!」
「所谓佥商,便是官府指定若干富户,强行摊派额度,限以时价,逼其交付!」
「然则,此佥商之事,小吏上下其手,早已是弊病丛生!」
「富商大贾,乘肥衣锦,日倚市门,他们背后皆有权贵撑腰,吏不敢问,役不能加!」
「真正入官应役者,皆是些庸贩贱夫,漂流弱户!这些人,本就家底不厚,一旦被佥,无不破家!」
「如此一来,应役者家破人亡,而边镇马草,仍不能济!」
朱由检抚掌感叹,已是有些迫不及待:「继续说!」
「是,陛下!」
杨景辰的声音,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急促。
「此第三弊,议事失时,倍价购草!」
「马草之额,总无定数,需边镇先行提报本年缺额,户部、兵部核议之后,方才议定佥买之数。」
「然则,官僚扯皮,文牍往来,待到数额最终确定,却往往早已失了时令!」
「若八月草价,不过一分银一束。可等到十月、十一月,天寒草枯,价格便会暴涨至四、七分!」
「此一出一入,便是数倍之差!国帑虚耗,皆在于此!」
「还有吗?」
朱由检已然站不住了,他走下御阶,一步一步,向着杨景辰走去。
杨景辰看着龙袍加身的天子向自己走来,心神激荡,语速更快!
「有!此第四弊,亦是最大之弊!」
「官侵民逃,根基动摇!」
「以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