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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檀木书案上,一盏孤灯如豆,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,却将更多的阴影投掷在高耸的书架与厚重的帷幕之间,使得整个空间的气氛凝滞如铁,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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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里弥漫着陈年书卷的微尘气和一种冰冷刺骨的怒意。
「砰!」
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炸开,打破了死寂。
尚书令魏泯须发微张,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花梨木茶几上。
这一掌含怒而发,力道惊人,震得几面上那只价值连城的官窑青瓷茶盏猛地跳起,温热的茶水泼溅出来,在名贵的紫绒桌布上洇开一片深色的、丑陋的污渍。
「江行舟!黄口小儿,安敢如此欺我!」
魏泯胸口剧烈起伏,素日里保养得宜、红光满面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,额角青筋隐隐跳动。
他魏泯,关中魏氏的擎天巨擘,历经三朝风雨不倒,今日竟在紫宸殿上,在那年仅弱冠的户部尚书江行舟面前,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闷亏!
那份奏请朝廷出兵剿匪、为遇害的魏家子弟报仇的折子,理由何等冠冕堂皇,却硬是被那小子轻飘飘一句「杀鸡焉用牛刀,朝廷兵马当用于边防大事,些许毛贼,地方县衙足可应对」给顶了回来!
偏偏这话站在了朝廷大义的高点,他若当时强辩,反倒坐实了魏家欲借朝廷之力行私己之事的嫌疑。
这口哑巴亏,噎得他心口阵阵发堵,喉头腥甜,仿佛真有一口瘀血欲喷薄而出。
旁人只道是魏家庄一处寻常产业遭劫,死了几个旁支子弟。
唯有他魏泯心知肚明,那岐山脚下的魏家庄,实则是关中魏氏经营多年、至关重要的隐秘据点!
那里不仅藏匿着家族积累的巨额财富,更是暗中熔铸私银、与某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进行交易的枢纽!
此次被一股来历不明、行动如鬼魅般的草寇精准突袭,留守的心腹死士折损惨重尚在其次,地窖里那批尚未转移的金银珠宝,尤其是那几本记录着要命往来的帐册凭证被劫掠一空,才是真正伤及魏氏根基的致命一击!
倘若那些东西流传出去————
魏泯想到那最可怕的后果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与熊熊燃烧的怒火交织在一起,让他几乎难以自持。
「爷爷息怒!」
一旁侍立的长孙魏瑾见状,连忙小心翼翼地上前,斟了一杯温茶递上,低声劝慰道,「那股草寇不过数百之众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