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,铺开一张空白奏折,提笔蘸墨。
笔尖悬于纸上,微微颤抖,却迟迟未能落下。
写什幺?
是禀报汉中战事的「进展」?
是辩白自己并无过错?
还是————顺应陛下的心意,主动请辞?
每一种选择,都仿佛是一杯穿肠毒药。
最终,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,落笔写道:「臣尚书令魏泯,诚惶诚恐,谨奏:
汉中剿贼事宜,虽偶有斩获,然贼酋黄朝狡黠,倚仗秦岭地利,游击不定,大军围剿,迁延时日,耗费甚巨。
臣督战不力,深负圣恩,惶恐无地————然贼势未平,关中震动,臣虽老迈,不敢言退。
恳请陛下,再调精兵良将,增拨粮饷,并赐方略————臣必鞠躬尽瘁,以报陛下!」
他这是在赌!
赌陛下此刻还不会,或者说不能,直接撕破脸皮,强行罢免他这内阁宰相。
赌朝中仍有支持他的势力。
赌自己能尽快在汉中打开局面,哪怕是小胜,也能作为回京争权的筹码!
当然,他也暗中做了最坏的打算。
他已经秘密传书回关中老家,趁着自己还在位,让族人开始重新收集产业,安排一些有潜力的子弟准备参加下次科举,或转入军中。
同时,他也让自己在朝中的一些铁杆心腹,开始暗中收集江行舟及其党羽的「黑料」
,以备不时之需。
「江行舟————你想踩着我魏泯上位?没那幺容易!」
魏泯放下笔,望着跳动的烛火,眼中闪烁着老政客最后的精光与不甘,「这盘棋,还没下完!老夫————还能落子!」
然而,他心中那不断滴血的感觉,以及那越来越沉重的、仿佛来自洛京方向的无形压力,却提醒着他:时间,或许真的不站在他这边了。
帐外秋风呼啸,卷起枯叶,拍打在营帐上,发出簌簌的声响,如同挽歌的前奏。
汉中剿贼的困境,与洛京权力更替的风暴,正同时挤压着这位老臣最后的空间与尊严。
他的不甘与挣扎,在这秋夜寒风中,显得格外悲凉。
官军大营,中军帐。
帐内灯火昏暗,映照着尚书令魏泯那张愈发苍老而阴郁的面容。
数月前,黄朝流寇的袭击,如同毒蛇噬心,让关中魏氏元气大伤,核心族人死伤惨重,十不存一,多年积累的财富、典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