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东天刚泛起灰青,薄雾便给江州城披了件素纱衣。
江州城外,蜿蜒的田埂上早已人影幢幢。
周院君青衫半卷,与一府五县的教谕、训导们踏着晨露走在最前。
数百秀才、两千童生紧随其后,锄头与扁担在熹微中泛着寒光,靴履陷入春泥的声响此起彼伏,惊起几只白鹭。
虽洪水已退,疮痍犹在。
城外数千顷良田,稻谷倒伏如卧,稻秧浸泡在浊水中奄奄一息。
“扶稻!”
老农沙哑的呼喊刺破晨雾。
“干活喽!”
几个书生当即撩起衣摆冲进淤泥。
不远处,赤脚的农夫们正弓身疏通沟渠,古铜色的脊背映着朝阳,铁锹挖泥之声不绝于耳。
江行舟泥水抹了把脸,指缝间漏下的泥水,带着几缕稻香。
赵子禄一袭锦缎长衫,皂靴纤尘不染,独自立于田垄高处。
他手中紧攥《农政辑要》,眉头深锁,实在是不愿沾染这田间淤泥。
“少爷,咱们……不下去?”
小厮压低嗓音,目光瞥向泥泞田间。
“急什么?”
府学生赵子禄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,“先勘明灾情,方能统筹救济——这书里写得明明白白。
为政之道,令属下去干便是了.何须自己亲自动手!”
他的目光扫过田间忙碌的身影,在江行舟沾满泥浆的身影上顿了顿,一撇嘴,又很快移开。
周院君衣袖迎风一展,指着数千亩受灾稻田,划归江阴县三百童生管辖。
“这些灾田,便归你们管了!”
周院君道。
“是!”
江阴县郑教谕拱手。
晨雾中,他回头面朝三百童生,声音如磬音般清越:
“今日,便当做江阴县学童生的小满节气小考!
一来,救江州万民口粮!
二来,教你等为官的根本,日后若是中举,官居县令,农桑乃是政绩考核的根基!”
泥泞间,三百童生肃立。
他补充道:“大周县令政绩考绩,农桑占了足足三成的权重。”
靴尖轻点田埂,“今日扶起的每一株稻谷,都是来日你们治县的本事。
常言道,‘[翰林文章,州县稻粱]',
尔等如果不能考中进士,进入翰林院,成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