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寅却是想到《水东日记》中的记载,不禁说道:“馆舍巍峨,联碑昭昭,终究换不来万国衣冠拜冕旒。”
王士性点头:“吾兄言之有理啊。就说今日,日本之事传到会同馆,各方使节们知道之后,朝鲜使臣高兴,琉球使臣震慑,暹罗使臣敬服。各方使节们顿时恭敬了很多,当真是立竿见影。”
“就是新来的弗朗吉人,也没有再四处乱走的宣扬十字教。”
“可见夷狄真就是畏威而不怀德。朝廷一心怀柔,厚往薄来,绝非明智之举啊。”
“在下在会同馆当了两年主事官,目睹很多使臣其实对大明殊无敬意,不乏趾高气扬之人。他们前脚拿了朝廷的赏赐,后脚就抱怨朝廷给的不够,甚至口出狂言,颐指气使。”
“可是朝廷对他们多是迁就姑息,让会馆官吏日日好酒好菜的待若上宾,还要以礼服人,不可引发冲突,生怕得罪了他们。我这个六品主事,说是提督会同馆,可在使臣们眼里,就是个打杂跑腿的。”
“还有的人酗酒滋事、相互斗殴,或者擅自外出,结交官员,刺探消息,调戏民女。”
“有的使臣一住就是一年二年,犯了事,惹了麻烦,朝廷也是息事宁人。”
“吾兄此次效法班超,擒拿日本君臣回朝献俘,也算是杀鸡儆猴,我这个官也能好做一些。”
他比朱寅大二十多岁,却称朱寅为兄。
朱寅闻言,对王士性更是刮目相看。
此人能看到这些,足以说明不是那些没心没肺的颟顸之臣,可堪重任。
“恒叔兄不必再和他们委曲求全。”朱寅说道,“若再有嚣张跋扈的使臣,一律报礼部和鸿胪寺严加处置。不要怕,我给你们担着!这是在大明,谁也不能撒野。”
朱寅说到这里,忽然说道:“听说恒叔兄当年在西北待了两年,对关中陇西的山川、地理很是了解?关中如今风水大坏么?”
王士性有点意外朱寅会关心这个,顿时来了兴趣,肃然道:“的确算是了解。虽说风水大坏还不至于,却也形势严峻。”
“秦人急功近利,焚林而猎,竭泽而渔,伐木烧畬,山无完肤。虽得粟帛之利,实遗子孙之患也。”
“秦地不少地方,雨潦冲刷,土崩石流,膏腴尽去,水源枯竭,唯余深沟巨壑。长此以往,关中怕是积重难返了。”
朱寅佯装动容道:“竟是到了如此地步么?”
王士性叹息道:“秦字本义,禾苗茂盛也。昔时秦地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