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天换地之人,商鞅、王莽——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啊。举世孤独,天下皆敌,那是何等艰难?开弓没有回头箭,以全家性命、平生功业为赌注,多半会成为你自己的祭品,最后换个玉石俱焚、山河破碎。」
「老夫,切为你忧之!」
「唉,老夫是看着你长大的,视你如子,实在不忍看你一意孤行,蹈不测之危局。」
「谢先生关心。」朱寅拱手行礼,「弟子惭愧,让先生担忧了。只是,吾心如铁,誓死不悔,虽万千人吾往矣。」
沈一贯神色微微苦涩,「罢了,老夫知道劝不住你,尽人事听天命而已。现在,老夫劝过了,聊以了却一件心事。」
「天要下雨,你的路怎幺走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老夫只希望,你能有个好结果。」
「先生放心。」朱寅肃然道,「虽说做大事不敢惜身,可弟子已有退路。」
沈一贯摇头微哂,「退路?你的退路,无非是学你祖宗逃亡出海。」
「可你想简单了,真有那一天,墙倒众人推,鼓破众人捶,众叛亲离也就在转眼之间,心腹近臣都不可靠,你就一定能顺利出海?就算想逃出南京,也不敢保证。」
「稚虎,你给老夫交个底,你到底要做到什幺地步?老夫不会告诉任何人。」
朱寅沉默一会儿,轻轻说道:「我想要改革科举内容,倡导新学,统计人口,私田收归国有,官绅一体当差纳粮,火耗归公,全面开海,鼓励工商,重定商税,简化文字,改进官制、军制、税制————」
沈一贯听的心惊肉跳,腿肚子直哆嗦,只感觉头晕目眩。
这位当过阁老的人忍不住跺脚,痛心疾首的斥道:「稚虎!竖子!你可真敢想!你这是要挖天下官绅豪强几百年的根呐!他们岂能容你?岂能容你!」
「你以为当了摄政、当了皇帝,有了兵马,就能为所欲为了?百姓在他们手里,纸笔在他们手里,粮食在他们手里,人才也在他们手里,他们会不约而同的联合起来,让你寸步难行!让你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!」
「到时,就算你养的兵马鹰犬,也未必会听话。你的侍从近臣,也未必可靠了。」
「听说你有新火器,可是这新火器,迟早别人也会造,你根本捂不了太久。」
朱寅听到沈一贯关于火器的话,不禁心中凛然,佩服老师毒辣的眼光。
不错,技术扩散是无法避免的,迟早的事。
尤其是,他的火器技术并没有太高的技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