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季的荒草长得杂乱而低矮,枯藁的茎秆弯折着贴向地面。
仅剩零星几株还撑着韧劲,作为废土仅存的活气,在风里摇摇晃晃,发出细碎的“沙沙”声响。 可只要秋风稍稍掠过,便会卷起漫天枯黄的草屑,像流动的沙雾,贴着地皮漫开,裹着尘土,呛得人鼻腔发涩。
石省的气候向来分明,一入秋,草木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绿意,只剩枯藁。
极目远眺,天地间是无边无际的土黄色,没有半点鲜活的色彩,更不见一丝人烟。
偶尔凸起的沙丘被经年的风沙蚀得千疮百孔,呈现出怪异的蜂窝状,像是大地裸露的伤疤,在灰白的天空下泛着沉闷又粗糙的光泽。
嘎吱。
装甲车底盘下突然传来一声脆响,像是碾过了干枯的生物残骸,又或是锈蚀的金属碎片。
这在荒野本是稀松平常的事,可仪表盘上的胎压警报却很快亮了起来,红色的警示灯一闪一闪,刺得人眼慌。
牛福不敢大意,连忙轻踩刹车,将装甲车缓缓停在一处还算平坦的高地。
车门“眶当”推开,刘毕率先跳下车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,确认没有异动后,才朝车内打了个安全的手势。
紧接着,牛福和程野才从前排下车,脚踏在这片不知多久没被人类踏足的荒地上。
鞋底碾过干燥的沙土,发出“咯吱”的轻响。
这里刚好离开了谭铭划定的两百公里范围,依旧保持着石省的老样子。
牛福绕着车身快步转了一圈,最终停在右后轮处,眉头越皱越紧。
他重新上车,将车子往前挪了一米,那扎破轮胎的东西顿时露了出来。
四颗三角形的黑色倒刺,每个都有婴儿拳头大小,尖端正深深嵌在轮胎纹路里。
“草! 是猎人的拦路钉! “牛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骂了句粗话,”这缺德的玩意,怎么到今天还有人在做?! “
”猎人?”
程野心头一凛,连忙抬眼望向四周。
清晨出发时还阳光明媚,天空只有几缕薄云,天气预报也明明白白报的晴天。
可驶出百公里后,天却彻底变了脸,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头顶,厚得像是要坠下来,别说飞鸟掠过,就连云影的流动都慢得近乎凝滞。
地平线早已模糊不清,天地仿佛在尽头交融成一片混沌的灰黄,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,只觉得茫茫一片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