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嘆息道:“远兄弟所言有理,这世上总有太多无奈,若非不得已,谁又愿意戴另一副面孔做人?”
陈斯远道:“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,是真话有时候太过伤人。”
迎春若有所思,隨即略略頷首。此时已过了蔷薇架,眼看便要到了白玉桥前。遥遥看过去,便见櫳翠庵里有红梅探出墙头。
迎春笑著道:“梅开得正好,那日办诗会,宝兄弟闹著要截几节红梅来凑趣,奈何櫳翠庵锁了,宝兄弟想要翻墙头,却把自个儿摔了个跟头。”
陈斯远负手而行,道:“二姐姐喜欢红梅?”
迎春道:“冬日里四下雪白,有这一抹嫣红总是新鲜些。”
陈斯远便道:“那二姐姐稍待。”
“誒?”迎春探手要止住陈斯远,谁知陈斯远大步流星而去,到得櫳翠庵近前竟奔走起来。隨即脚踩墙面、手扒墙头,三两下便翻了过去。
俄尔,他又翻了回来,口中还衔一株鲜红的红梅。迎春掩口讶然不已,凑到近前见陈斯远前襟已然脏了,便嗔道:“我不过隨口一提,远兄弟何必犯险?”
陈斯远笑著將那一支红梅递在迎春手中,道:“二姐姐既喜欢,我又能取,那便为二姐姐取来就是了。”
『我又能娶』——这等弦外之音一说,迎春顿时红了脸儿。当下垂了螓首红了脸儿,双手捏著那一支红梅不知如何言语。
她这一生,生母早去,祖母、生父不喜,继母视其为草芥,真真儿是姥姥不疼、舅舅不爱,便只好一直扮做怯懦模样,成了荣国府的小透明,这才混跡到如今。
这扮得久了,难免带了些许习惯。这等本能所为一出,迎春立觉不对。
她心下暗忖,是了,自个儿论及品貌、才情,远逊宝釵、黛玉,如今陈斯远正室空悬,自个儿想要谋取,总要称了陈斯远之心才好。
陈斯远早早与黛玉定下婚事,却因黛玉年岁尚小,直到最近往来才多了起来;而那宝釵,则是与陈斯远乃是欢喜鸳鸯。甫一入府,薛家与陈斯远便闹了一场,也不知经歷了多少机缘巧合方才走到今日。
也是运气使然,错非薛蟠自个儿作死,宝釵定然会成为陈斯远来日正妻。不说二人情谊,便只论先来后到,迎春自忖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宝釵去。
她品貌比不过,才情比不过,情谊更比不过,如何能得了陈斯远之心?思来想去,唯有顺了陈斯远之心才好。
这远兄弟什么都好,就是有些……贪恋色。如此一来,想必远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