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不管你了」这句话徘徊许久,始终吐不出去,最后只能长叹一声,道:「你好自为之。若想回家了,遣人知会一声便是。为父为天子劳心劳力多年,这个面子还是有的。我老了,护不了你几年了。」
梁兰璧一听这话,眼泪顿时涌出。
梁芬见了,也眼圈微红,道:「罢了。为父对不起你,耽误你一生。这世道一一梁芬魂不守舍地出了宫。
回到家中时,已是华灯初上时分。
家里空荡荡的。
长子二十多年前被乱兵所杀,次子九年前病死。
妻子也在数年前病逝了。
家中就只剩十一岁的长孙(次子所生),入冬后就卧病在床。
到处弥漫着冷清、孤寂的气息。
好在时不时有梁氏、皇甫氏子弟登门探望,让他不至于连话都没人说。
左民侍郎皇甫昌今天就来了。他是梁芬妻子皇甫氏的族侄,前秦州刺史皇甫重的养子。
左民曹在开国后变成了左民部,主官尚书一员,另置侍郎二员,为尚书副手,皇甫昌便是其「天太冷了,梁公速来,酒刚温好。」皇甫昌笑着迎出了门。
梁芬点了点头,道:「陛下西巡,点了你作为左民部随驾官员,这些时日准备准备,别到时一问三不知,白白浪费良机。"
「是。」皇甫昌替梁芬掸掉肩头落雪,然后扶着他往里走,问道:「如何?太后愿回家吗?」
「现在是大梁朝了。」梁芬瞪了皇甫昌一眼,没回答。
皇甫昌也不追问,回到屋中后,问道:「梁公可还记得阎鼎?」
「他?台臣?」梁芬一顿,苦笑道:「台臣啊!他心太大了,老夫镇南阳时,他还想着割据自立。后来不是投匈奴去了幺?」
「阎台臣后来去了凉州,前阵子和鸿胪寺的庾元度暗通款曲。」皇甫昌为梁芬倒了小半杯酒,
说道:「今日接到其手书,便急着赶来了。」
梁芬沉吟片刻,摇头道:「台臣还是这样子,为功名利禄迷了心眼。不过,这回他倒误打误撞走对了。他也是有福气的,有此事,便不至于没好下场。」
「是啊。」皇甫昌说道:「阎氏在天水、武威、金城都有族裔,也不是什幺小族了。阎台臣若能说动阎氏归国,背弃张骏,便是一桩功劳,今后还能为明公所用。」
「老夫年逾六十,还能在位几年?」梁芬摆手道:「而今所为,不过为梁氏子弟铺路罢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