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张氏哪里等得及明日,索性一骨碌爬将起来,理也不理丈夫,而是一迭声叫“素兰”,一时人进来,她下床叫道:“给我磨墨!”
她一边自己拿簪子挽头发,一边又催道:“喊人套马车,叫我嬷嬷回一趟家里。”
张氏的家里,自然就是娘家了。
她草草写了一封书信,等嬷嬷来了,把书信叫给她,又去得外间,见丈夫不在左右,方才同对方道:“跟我大哥说,让他帮着买一批粮食……”
将韩砺要求一一说了,她又道:“咱们家虽不在州城,却也是个大县,又是个通衢,就算买不到这许多粮食,凑个一二成是能凑到的……”
一时说完,她悄悄道:“取我那木匣子里的钱给大哥拿去,不能叫我娘家倒贴。”
嬷嬷一急,忙道:“这可是夫人体己钱!”
张氏道:“眼下没工夫管那许多,当爹的心大,毕竟孩子不是打他肚子里掉出来的,我这个为娘的要给托一托底!”
然则前脚连夜送走了陪嫁嬷嬷,次日一早,她却见到长兄风尘仆仆地亲自跑上门来。
张氏十分意外,忙问道:“大哥怎么来了?”
那长兄顾不得解释,道:“放心,两个外甥的事,就是咱们家自己的事,不会出纰漏的——我已是把手下靠谱的管事都打发去筹粮了。”
趁着左右并无闲杂人等,他又问妹妹道:“那庭青先生之事,妹夫有几分把握?”
张氏把事情具体经过、各色条件全数说了,继而道:“那人唤作韩砺,他是大儒傅老先生关门弟子,庭青先生师弟,从前常有厉害文章,针砭时弊,大哥必定也读过。”
“此人年前还骂了曹相公,黄狗斗鸡那一个——他亲口应允的,只要粮谷凑齐,便是为了师长名誉,自己名声,也断不能反口——不然以后怎么有脸骂别人?!”
那长兄点了点头,把怀中信封取了出来,塞到妹妹手里,道:“自家人,不要做这些外道事!”
张氏打开一看,只见里头装的正是自己昨晚送出去钱票,忙道:“亲兄妹也要明算账,大哥……”
她长兄摆手道:“娘亲舅大,亲外甥有了出息,难道不惦记我这个舅舅,你我一个娘胎里出来的,不要说这个话。”
见妹妹还要说话,他又道:“你嫂嫂也同意此事——别啰嗦了。”
把钱还了,张长兄拿了一盏茶,凑在嘴边,半晌不去喝,又放了回桌上,忽的问道:“二妹,你说,那庭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