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前倾身体,仿佛面前有一群无形的听众:「看吧,快乐王子完全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富有的慈善家。
他站在高处,俯瞰着城市的苦难,并试图通过施舍自己的财富,来缓解个体的痛苦——即使是很多很多个体!
这像不像那些开办慈善工厂、施舍面包的工厂主和贵族?」
弗里德里希点燃了烟斗:「是的,他们希望用施舍,来证明现有的社会仍然存有『良心』,掩盖那些尖锐矛盾。」
卡尔的声音提高了一些:「但结果呢?王子散尽了一切,变得丑陋不堪,最终被无情地抛弃、摧毁。
那只燕子,同样殉葬了。城市的根本问题,改变了吗?没有!市长和参议员们仍然在他们的位置上!」
说到这里,他咳嗽了几声,弗里德里希有些担忧。
但卡尔摆了摆手,继续说:「在如今的社会关系下,试图通过个体的慈善事业来根除贫困,是注定失败的幻想。
它或许能暂时帮助到个别人,但无法触动产生贫困的根源。少数有钱人的『良心发现』和施舍,拯救不了社会。
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自我牺牲的快乐王子!」
弗里德里希吸了一口烟斗,表示赞同:「这个『詹姆斯·邦德』,让人们先于理性,在情感上认识到了鼓吹个体慈善的荒谬和虚伪……
他到底是谁呢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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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其他地方不同,皮卡迪利的「绅士俱乐部」里,弥漫着一种戏剧化的感伤氛围。
奥斯卡·王尔德站在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艺术家中间,捧着《良言》,朗诵着《快乐王子》的片段。
「……『亲爱的小燕子,』王子说,『你在埃及告诉我关于巨兽和飞鸟的一切。
但男男女女们所受的苦难,比任何巨兽都要巨大,比任何飞鸟都要奇异。
没有什幺比人类的苦难更不可思议了……』」
朗诵告一段落,王尔德将杂志按在胸前,仿佛拥抱着一个珍贵的秘密。
他环视众人,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动:「先生们!我们一直谈论『为艺术而艺术』,谈论超然物外的美。
但《快乐王子》告诉我们什幺?它告诉我们,最深沉的悲哀,最极致的牺牲,本身就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!
那颗无法熔化的铅心,那只死在爱人脚下的燕子,它们比任何宝石、任何黄金都更接近美的本质!」
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