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,牵起一丝清浅的弧度,语气依旧温润平和,仿佛在探讨经义,然而吐出的每一个字,却都如同经过精心打磨的冰锥,精准而寒冷:「哦?原来如此。」
「魏公一向高风亮节,持身清正,家资用度,自是清白俭朴,堪为百官表率。」
「既然魏家庄此番,果真只是损失了几仓寻常粮食,遭了小股不成气候的流寇劫掠————」
他话锋倏然一转,如利剑出鞘,目光清冽地扫过方才那些群情激愤、力主出兵的尚书们,最终坦然迎向御座上那双深邃的风眸,朗声奏对,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:「陛下,依臣愚见,此事之性质与规模,恐怕————尚未到需要惊动数万朝廷精锐、耗费巨额国孥的地步。」
「臣冒昧,陈情三点,供陛下与诸位同僚参详:」
「其一,若果真仅为小股流寇作案,劫掠粮仓,其危害尚在地方治安范畴之内。
责令当地州县衙役、巡检司全力缉拿侦办,足可应对。
若贸然动用国之重器,派遣大军征剿,无异于牛刀杀鸡,非但徒耗国库钱粮,大军过境,难免惊扰地方百姓,若处置不当,恐滋生新的民怨,得不偿失。」
「其二,如今北疆妖蛮虽暂退百里,然其狼子野心,世人共睹。
我朝百战精锐,宜重点布防于边塞要冲,枕戈待旦,以备不测,此乃社稷安危所系。
再者,现今户部国库,想必诸位同僚亦知,并非充盈。每一文钱,一石粮,皆需用在关乎国运的刀刃之上。
实难支撑数万大军长期深入秦岭剿匪之巨额开销。况且,秦岭山脉绵延千里,地形复杂,小股草寇一旦遁入其中,便如鱼入大海,极难搜寻清剿。纵以数万之众,短期难以奏效,迁延日久,恐成疲师,空耗国力。」
「其三,朝廷威仪,在于公正。若因一家一族之些许」损失一如魏公方才所言一便大动干戈,兴师数万,恐令天下士民以为朝廷轻重不分,律法尺度失衡。
甚或有公器私用」之嫌,于朝廷清誉有损,绝非明智之举。」
说到此处,江行舟再次将目光转向脸色已由铁青转为惨白、身形微颤的魏泯,语气显得格外「诚恳」与「体贴」,然而这体贴之下,却藏着最致命的一击。
他刻意拖长了语调,目光如电,仿佛要穿透魏泯的灵魂,「是故,若魏家庄之损失,果真如魏公方才所奏,不甚巨大」,些许土产而已」,那幺,为朝廷声誉计,为天下公义计,自然————无需,也不应,兴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