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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龙关之上,云贵总督郝运来迎风而立。
他一身绯色文官袍服,外面罩着的锁子甲。虽然是文臣,可他此时站得笔直,如同钉在关墙上的一根钉子。
郝运来的目光依旧冷静、深邃,仿佛能洞穿眼前的烽烟。
总督相公的镇定,总算让明军将士们的心再次安定下来。
数月来,他们对郝运来已经有了一种信任。
黔国公沐昌祚甲胄鲜明,眉头紧锁。另一侧是丽江木府的木青,他穿着纳西人特色的纹铁甲。旁边又是贵阳侯宋万化。
云南明军,基本上就是兼任云南总兵的黔国公府官兵,以及各家土司的私兵,再就是总督和巡抚的标营亲兵。
所以明军的成分很复杂,就是一支拼凑起来的杂兵,也真是难为了郝运来。就靠着这支杂兵,挡住了缅甸大军数月之久。
这支明军除了黔国公管的汉军,有擅山地奔袭悍勇的彝兵,使弓弩娴熟的白蛮兵,吃苦耐劳的纳西兵和苗兵…
他们语言各异,服饰不同,此刻却统一在玄月红日的大明龙旗下,战心依旧。
“哼,缅狗又在驱民填壑了。”郝运来放下朱寅送的望远镜,声音带着无尽的怒火。
只见大队缅军押着数千名衣衫褴褛的汉、夷百姓到江边,强迫他们背负土石,走向一处被守军火炮封锁的浅滩。
试图逃跑、反抗者立刻被缅刀砍倒,尸体被踢入江中,鲜血在浊流中晕开。
这也是折磨守军的手段,引诱明军开炮轰击。但是其实,也刺激了明军的战意。
很多明军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,牙关紧咬。
郝运来面无表情地看着,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无奈。他声音极力平静的缓缓说道:
“缅酋欲乱我军心,岂能让他如愿。让我们的火炮做好准备,但未得我令,绝不可随便发射。”
明军火炮火铳也不少,但多数老旧,射程、精度与威力,皆逊于对岸那些由西洋火器。
大明的火器,此时已经落后了。不是设计落后,是制造工艺和材料的落后。
过去的几个月,守军是依靠对地形的熟悉、各族士兵的悍勇,以及郝运来层出不穷的计策,才勉强维持住战线。
“总督相公,”沐昌祚低声道,“粮草仅够五日,药子更是…各营能战之兵,已不足三万七千。这飞龙关,还能守多久?”
郝运来没有回头,目光扫过附近哀鸿遍野的伤兵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