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行回去被治罪,顶多也是将自己软禁起来,令自己不能于世上露面的结局。
只要能捡得一条性命,他如今便心满意足了。
这个周昌,对敌人出手凌厉狠辣,临走之时,都能抓住逊皇帝身边内臣直接一刀扎死,王季铭不敢在他跟前造次,一直维持着那副畏缩而卑微的作态。
「慷慨歌燕市,从容作楚囚,引刀成一快,不负少年头—」
他看着周昌面朝河水,双手垂在身畔,感慨地将他那篇绝命诗呢喃了出来。
王季铭心头一酸,忍看没有说话。
周昌这时却转回头来,在黑暗里发着亮光的双眼看向他,忽然出声道:「这首诗篇,倘若真是你临死之时的绝命诗,它便足以名传千古了。
「你的名字,也会与这首诗一齐流芳百世。」
听到周昌的话,王季铭心中亦满是晞嘘与酸涩情绪。
他垂着头,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道:「我本抱定了决死之心,前去刺杀逊皇帝亲父,以此唤醒天下同仁奋发向上之心。
「可惜,终究是这生死之间,存有大恐怖。
「我不过是一凡人,无能迈过这道关槛如此仓皇投敌,半生名誉,尽付东流了。」
「我也觉得,你这样一个奸人,那些真正的革命志土,偏要舍生忘死来救你,抛下无数大好头颅,委实可惜。」周昌那双眼睛在夜色里愈发显得明亮,甚至盖过了天上刷落的月光。
这样的目光,叫王季铭心头忽生出一股寒意。
周昌接着道:「今时又叫我从王六口中听到,你这样人,回去以后,竟然不会被明正典刑,就此处决,竟只得一个隐姓埋名,不能于外抛头露面一一顶多是软禁的惩罚。
「我真觉得,世道何其不公?」
这几句话,令王季铭心中那股寒意,要时几乎凝作实质。
他心头警铃大作,如今可以确定,眼前之人,必有杀他之心!
而他根本也拦阻不了对方丝毫!
他眼下唯一可做的,也不过是凭这三寸不烂之舌,希望能以言辞从对方手下搏得一线生机!
是以,王季铭不等周昌把话说完,便摇头道:「我从前并非毫无建树,亦有诸多贡献,今下只是功过相抵,如何能说是世道不公?」
「不瞒你说。」周昌这时忽然笑了笑,令紧张的气氛微微放松。
但他接下来的话,又令王季铭悬荡半空中的心,骤地提了起来:「你刺杀亲王载泮之时,我